秋若寒說完，便不管跪在地上的顏淵，站起身來，繼續向前面走去。顏淵擡起頭來，眼中堅毅之色更顯，於是便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。

二人走在山間，秋若寒並沒有在說讓顏淵走的話，顏淵也沒再提拜師的事。餓了以後，顏淵便吃秋若寒烤的肉。只是當他很累的時候，秋若寒沒有停下來，而他也不敢休息。

這停停走走間便是過了月餘，而他們在這一個月裏，他們走過的地方，幾乎沒有一戶人家，顏淵早就知道，他們早就走出了東海諸國的範圍。

這一日，他們來到一座大山之前，這座大山高險挺拔，直入雲霄。而且這山峰之上，竟然還長滿了荊棘。只是那半山腰上面，才露出巖石的部分。

秋若寒看著前面的大山，道：“你真想拜我為師麽？”

顏淵堅定的點了點頭，秋若寒道：“那好，若是你爬上這座峰頂，我可以考慮！”

顏淵聞言，不再疑他，而是開始攀爬。這時這荊棘遍地，他又是一普通凡人，一伸手，那白嫩的下手便被騰刺給刺破，鮮血流出。他那小小的一對劍眉擠在一起，一股難言的痛刺在心間。只是，他卻沒絲毫猶豫，繼續向上攀爬。

秋若寒此時心中升起一種異樣之位，他只是說考慮，而顏淵便是做出如此回應，看來拜師已經很誠心了。他微微點頭，身子消失在原地。

過了兩天，顏淵身子早已被荊棘刺得渾身是傷。本來他就受傷頗重，在這一月裏好了許多，可是此時卻傷上加傷，更加嚴重。

早晨，第一縷陽光落到大地，天氣還算是涼爽，可是顏淵的那一張俊逸的小臉上，卻早已是汗水。只是，他離山頂，依然遙不可及，可他，卻是毫不猶豫的在向上攀爬。

此時已經是炎夏，到了午時，太陽烈如明火，萬物都呈現出枯萎之象。顏淵卻沒有停下來休息的意思，他扯著帶刺的藤條，繼續向上攀爬。

到了下午，太陽偏西而去，天地間的溫度似乎降低了些許，可是依然酷熱難當。只有到了晚上，顏淵才有絲毫的舒服感。只是天氣適合，他心中已經放棄停下來舒服一會，而是繼續向上爬去，相比於白日，他的速度更快了！

這一天過了，卻是迎來了陰天。顏淵的速度更快了，離半山腰處，只有千米不到。

到了這時，顏淵心裏既是興奮，可是又暗暗發愁。在這爬過的一段陡峭的山體裏，雖然是荊棘遍地，令他渾身是傷。可是他卻有借力的地方，等爬過了這荊棘之地，上面都是堅硬的巖石，於他這普通人來說，與上天無異。

可是顏淵卻是沒有放棄，爬完荊棘之地，終於來到了巖石之地。這一天本是陰天，可是天空突然變色，烏雲層層壓下，一場暴雨不期而至，使得顏淵的攀爬，更加艱難！

大雨滂沱，巖石被打濕之後很滑，顏淵在大雨裏依然沒有停下來。他那雙小手早就被傷的無一好處。此時用力，鮮血急出，與雨水混在一起。

大雨似乎不打算停下來，顏淵在大雨裏繼續前行，只是速度之緩慢，堪比蝸牛。

一個月的大雨，一個月的攀爬，顏淵未曾放棄。這一日天氣終於放晴，天空中一片蔚藍，雄鷹翺翔，自由之極。顏淵看了那與天空中盤旋的雄鷹，神色更加堅毅。

只是這時，上面的環境確是突然再變。巖石過後，卻是出現一片冰天雪地，這一次的難度再次加大。顏淵站在一塊巖石上，向下望去，不知不覺間，那些平時見到在天空中漂浮的雲朵，此時竟然都在自己的腳下了。

此時他只覺得胸中之開闊，前所未有，一股豪氣頓生，望向茫茫雪峰時，不在覺得高不可攀。他收拾心情一番，再繼續向前而行。

冰山雪地，比之先前巖石山體更加陡險艱難，好在他在攀爬巖石山體的一個多月裏，一雙小手已經練得堅硬無比。雖不說堅如鋼鐵，可是扣進這冰山裏卻是極其容易的，於是他的攀爬速度比之先前還要快上一些。

可是才又過了一天，本是炎夏的天空，竟然飄起了鵝毛大雪，狂風飛卷，天氣冷到之極。顏淵的衣服早就破爛，根本沒有禦寒之用。於是他身子在不斷的顫抖，可是也是這樣，他上山的速度卻是加快了不少。

在前些日子裏，他的身上帶有秋若寒為他烤的肉，如今卻是早已用完，此時饑寒交迫，他的速度再次慢了下來。

又過去一日，他已經餓得快不行了，可是他離峰頂，卻是只有百米之遠。他望向峰頂，只見秋若寒於峰頂站立，一頭花白的頭發隨風搖曳，身上憑添了幾分逍遙之味。

到了此時，顏淵的身體承受能力，已經到了極致，這一百米對他來說。比他這幾月走過；來的路還長。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，只覺身子有些不受自己的控制，竟然在向下滑去。

要失敗了嗎？已經走到這裏，他很是不甘。這時不知道哪來的一股力量，他那已經破爛的十指，在這時竟然插進了那堅硬的冰塊之中，使得下落的身體瞬間控制住。而後他使出全身力氣，再次一步一步的往上爬，皇天不負有心人，他終於登頂。

他跪在峰頂之上，看著秋若寒，其中的意味已經很是明顯。秋若寒說道：“你要拜我為師，想要學什麽？”

顏淵鎮定道：“我不想困於塵世，我想翺翔於九天！”

“戰亂毀滅了你的家園，你的親人也因此而亡，我還以為，你是想要報仇！”秋若寒露出詫異之色。

顏淵道：“報仇？現在我已經非不清我的仇人是誰了，再說，我不想一輩子都活在仇恨之中！”

秋若寒微微點頭，說道：“這一點，你比我強得多了！”

顏淵問道：“你也有大仇未報麽？”

“報了，只是留下的卻是空虛。如今的我，卻是等著別人來找我報仇！”秋若寒眼中閃過覆雜之色。

顏淵沒有說話，過了許久，秋若寒問道：“你要的是翺翔九天，你怎麽知道我有這本事？”

“那日我被打得遍體鱗傷，一夜醒來，卻是完好如初，這證明了你有這本事，是傳說中的上仙！”顏淵答道。

“或許我只是一位醫者呢？”秋若寒說道。

顏淵搖頭，說道：“不會的，別人聽到攻城，避之不及，而你卻是往城門而去。還有在出城門時，那些兵士，竟然看不見你，所以，你絕對不是普通人！”

秋若寒微微點頭：“能從枝末細節中看出這麽多，足見你是一個細心的人！”

“那你知道我為什麽要讓你爬這座山峰嗎？”秋若寒又問道。

顏淵立即答道：“你是在考驗我！”

秋若寒點頭道：“是，也不是！”

顏淵聞言微微皺眉，顯然很是不解。秋若寒道：“不管你是想翺翔九天，還是選擇回去報仇，你選擇的都是修煉之路。而這這條路，就像是你爬的這座山峰一樣。不僅艱險，還有未知的風霜雨雪。若是你到不了山頂，還不如不教你。否則，那就是害了你！”

顏淵聞言，眼中再現堅毅，說道：“我既然選擇了這條路，那我就會走下去！”

秋若寒再次點頭，又不經問道：“你就這樣草率拜師，若我是大奸大惡之人呢？”

說到這裏，顏淵卻是笑了。秋若寒這時卻疑惑了，問道：“你笑什麽！”

顏淵答道：“世間之事，往往是當局者迷，你若是大奸大惡之人，又怎麽會管我這路邊乞丐！”

秋若寒聞言，卻是搖頭道：“當局者迷不假，可是你記住，真正的大奸大惡之人，你絕對是一眼看不出來的。也許，在世人的眼裏，他還是賢能者呢！”

顏淵聞言，拜倒在地，叫道：“多謝師父教誨！”

秋若寒聽到顏淵的話，心裏竟然升起了異樣滋味。顏淵見秋若寒竟然默認，一時大喜，瞬間便是磕了好幾個響頭。而後再次叫道：“師父！”

秋若寒點頭，算是回應，而後又說道：“修煉之道，血雨腥風，你真的想好了麽？”

“想好了！”顏淵露出堅毅之色，也就是這種堅毅，打動了秋若寒那顆塵封已久的心。

秋若寒這時神色嚴肅之至，說道：“今日我說的，你可要記好了！”

顏淵說道：“請師父教誨！”

“為師希望你在以後的道路上，能記住今日為師說的這句話：殺人容易救人難！”秋若寒說這句話的時候，眼中再次閃過滄桑之色。

而後繼續說道：“我希望你學的是救人之道，而非殺人之道！”

顏淵拜倒在地，說道：“謹遵師父之命！”

秋若寒之所以會說這句話，只是因為他平生的經歷所感慨。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，連他自己都不知道，在經歷四百年前的大戰之後，他已經變了。不是因為他萬世記憶的解封，也不是因為他修為的高漲，可以俯瞰天下蒼生，而是因為他是秋若寒！

就在這時，秋若寒大袖一撫，適才顏淵所攀爬的那座大山，竟然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。原來這座大山，只是秋若寒擬造出來考驗顏淵的而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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